闲泽《局外》八十四
李承泽站在在湖边上,捡着石子儿打水漂玩儿,李弘成看了看头顶乌云密布,拍了拍他的肩膀道:“殿下,眼看着要变天,回府吧。”
李承泽玩的认真,看了他一眼道:“不急,你先回去吧,下雨了我就进花舫。”
“你是皇子,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,你出门连人都不带,你自己在这里死了,不是要怪在我头上?”
李承泽直起身子笑了笑道:“这里是京都城,天子眼皮子低下,谁疯了,来杀我?”
李弘成道:“范闲不也是……算了不提了。”
“不一样,明面上他是臣子,我却是皇子,陛下不喜欢我是一回事,我死了,打他的脸就是另一回事。”
“你倒是看得开。”
“这有什么想不开的?我也信过他,可过了十五岁时我彻底明白,他只把我当棋子,可谓物尽其用。”
李弘成点头道:“也是,说起来他待范闲倒是好一些。”
“他什么都有,不像我……”
这话中有些许酸意,他想了想又道:“算了一下日子,范闲快回来了吧?”
“多耽搁了时日,这两天就该往回来了。”
李承泽自从范闲离京,便总觉得心里不安稳,想着人快回来了便道:“还好没出什么事……我还是回府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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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闲这一个多月每天都在防备,却也没见有人举止有恙,又想着会不会想着在政事上对他下手,不过这些人又十分配合,现在他人已经离京都不远了,心道莫不是自己是想多了?”
中途歇息,范闲从马车出来看了看四周,听王启年道:“大人,我总觉得今天这风凉飕飕的呢?”
王启年左看看右看看,看到范闲瞪他,嘚瑟了一下,拍着胸口道:“诶呦喂,大人,你怎么这么看我?吓死我了……”
高达道:“立秋没几天,天又没黑,我只觉得热。”
“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吗?”
范闲看着两侧的陡坡,眯缝起眼睛。
王启年道:“哪里不对?”
“我们来时,这两侧峭壁树木虽然不算茂盛,但怎么回来,就越往前越稀疏了。”
高达看了看道:“还真是,要砍也砍上面的啊,谁会没事砍那么偏的树啊,歪了些但又不碍事……”
“嘶,这上面不会有埋伏吧?”
王启年说完这话,他们都沉默了,范闲往后看了看,他带的人不多,加上他们仨也不过十个人。
范闲道:“王启年,你的轻功上去应该没问题吧?”
“没问题,是没问题……”
高达跟道:“那你就上去看一眼。”
王启年面露难色道:“万一上面真有埋伏……”
范闲笑了笑道:“你善于追踪,这旁边有没有人还看不出来?这里路这么宽,不适合动手,但往前会越来越窄,他们也应该做了商量,要动手,也得到前面,这里肯定不会有人。”
王启年耳朵贴着地,缓缓起身道:“有理,那我上去了?大人,我若是遭遇不测……”
范闲看着王启年有些无语道:“一个月给你家六十两银子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半天过去,王启年还没下来,范闲微微皱眉,高达道:“会不会出事儿了?”
范闲笑道:“估计是找到线索了。”
果然,王启年拿着一截断箭下来的,对范闲道:“这箭的尾羽,是雕毛的,木头是杨木,很光滑,虽然少了半截,但基本可以确定,这不是军队的兵箭,那走的是量,没这质量好,而且上面脚印不多,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小型箭队……”
范闲想了想道:“箭队,那就好办了。”
“怎么个好办啊,前面可没别的路。”
范闲叹了口气道:“用不着,前面路窄了,坡也缓了,两边也没这么高,你们几个,多去采些草,越多越好。”
高达摸不着头脑,问道:“大人,这是何意?
“听说过草船借箭吗?”
高达和王启年对视了一眼,都摇了摇头。范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笑了笑道:“今天我们草车借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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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承泽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,扭头道:“范闲遇刺了?”
大皇子也皱眉道:“什么?”
李承泽走到那传消息的跟前,焦急道:“那他人呢!?”
“受了重伤……已经接回来,送回范府了……”
“这种时候,你去哪儿?”
李承泽咬牙道:“范府。”
范若若也没想到李承泽会直接来范府,她在前面挡住,似乎很伤心道:“二殿下,这时候还是回去吧,万一……”
“没事,陛下已经把太子找去了,扯不到我这里。”
“这……”
李承泽声音打颤道:“你让我进去吧。”
范若若没有再阻拦,李承泽合上门,走进里面,见范闲闭着眼睛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,眼睛一下子就红了,坐在床边上手颤抖着摸上他的脸道:“你不是说好平安回来的吗,你才是骗子……”
李承泽低下头轻轻吻过范闲的唇瓣,哽咽道:“你死了才好,反正你死了,我也不会难过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眼泪就蓄在眼睛里,正要落下,却听范闲笑了一声。
“这么想我死,你掉眼泪做什么?”
李承泽愣住了,呆呆的看范闲坐起身,上下打量了一番,又眨了下眼睛又喜又怒道:“你装的!?”
范闲舔了舔嘴角回味了一下才道:“我现在可是重伤,至少对外要这么说。”
“……”
李承泽的脸都青了,沉默了半晌,冷冷道:“你还是死了的好。”
说完就起身就要走,范闲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:“别走啊!咳咳……”
李承泽扭头瞪着他道:“你又怎么了?”
“受的伤啊……”
“呵……”
范闲故作虚弱道:“我是真的伤到了,那些人箭确实没多少,也没伤到我,但马受惊了,我摔的不轻,又和那些人打了一架……”
李承泽这才坐回来道:“你还真是命大,虽然李承乾没敢多派人手,但一般人也早死在乱箭下了……”
“那条路离京都近了,李承乾不敢派重兵,他若是肯冒险一点儿,我今天就栽了……”
李承泽不解道:“他这回到底为什么动手?”
“那得等我伤好了,亲自问他。”
李承泽点了一下头,把脑袋搭在范闲的肩膀上,疲倦道:“吓死我了……”
“原谅我了?”
李承泽冷冷道:“不原谅。”
范闲叹道:“好吧,我一会儿带你去看个好玩儿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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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子,陛下可是苛责你了?”
李承乾笑了笑道:“他说我要么不做,做便要做的绝一点,我现在做的事,是最愚蠢的。”
李云睿道:“理应如此的,你总是胆子小了些。”
“我再懦弱,也是做了没有人愿意为你做的事情!”
李云睿抱猫的手一僵,转而道:“太子,你说这话,总会让人误会的,不和规矩。”
李承乾勉强平静道:“你为何一定要装作看不见呢,我知道我是你用来报复父皇的刀,老二也是,你想毁掉我们,那你何不毁的更彻底些?”
李云睿淡然道: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是真的希望你当上皇帝的。”
李承乾握住她的手,她下意识的把手往里缩了缩,李承乾松开手笑道:“是我失礼了。”
“你要知道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这时 李云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,眼睛有了不一样的神采,她轻轻放下那只猫,皱起两弯柳眉,用清冷的声音道:“所以太子要一直做胆小鬼吗?”
范闲和李承泽都没有想到,李云睿已经下了一步自毁般的棋,这是邀请,是骗局,是反抗,是结局前最疯狂的报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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